因为风在那里

最近，我看到这样一段话:你的文章里应该有你的体温、脉搏、心跳与爱憎。你的文章应该能够令人感到你的特点、你的个性、你的活跃的思路。你的文章应该有你对生活的新发现。文章的魅力在于它发现了生活。生活的魅力在于它解释与充实了文学，也受到了文学的感染与启发(王蒙语)。

阅读叶晨的随笔集《听风》时，我总是在思考这句话。我可以豪不夸张地说，叶晨的文章有对生活的新发现，也从中感受到了他的个性、他的活跃的思路。做为一名户外活动的积极参与者，他对风有了独特的感受，愿意做个听风的人。“风也有自己的语言，风，也有自己的歌声。这时，做一名听风的人，需要用一双勤劳的双脚，去捕捉那风儿跳跃的乐符”。

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曾有过“肩上扛着风脚下踩着土，心中一句话不认输”的少年情怀。只是因为生活的种种，有的人更多地躲在室内，疏远了风；有的人对风不再敏感，没有强烈的述说的欲望，似乎把一切都看够、看穿；还有的人凭海临风中，只看到利益。

面对风，叶晨选择了自己的方式，听。从小习画的他，从教育到行政管理，繁忙的事务，并没有让他放弃对艺术、对大自然的亲近。相反，经过十几年的历练，他变得更加细腻、深沉，而又活跃、温柔。从他的随笔中，我们可以读到他对家乡山水的热爱。他描写到，一个有山有水的小城，风在“九凰”与“凤凰”的青山间寻隙而来，又轻柔在平瑞塘河的水面上拂起涟漪。听风的人便与风有了约会，逐渐将自己随秋溶入清凉。现在，在温暖的暮色中，你常想起在小村家门吹起悠悠的直箫，看风儿围着你环游，好像沉醉于你的箫声，星星开始倘佯地塘河水面的粼粼波光之上，你忙着捉着莹火虫，然后一一放飞。它们像小小的飞火流星冲向夜空，一下就陷入昏黑之中，你会哼着小曲儿，一边摸索着风吹的痕迹，穿越黑夜，回到家里。

是风穿越了时间和记忆吗？叶晨想告诉我们，他一直在听风，风是我们的朋友、老师、亲人。当我们面对生活的无所适从，倾听是最为稳妥的办法。用耳朵听，也用身心听。在家乡那个叫“青草青”的小山，他自问，“这一段并不遥远的距离”，却阻隔着童年的向往，这是什么样的感觉？是因为走入了成长的森林，而逐渐迷失了自己，找不到路了，天气也热了，心情也浮躁了？这种困惑，也许，每个人都曾有过。只能一次次亲近，一次次听。这种亲近并不局限于眼前的风景，他的足迹遍布了西藏、青海、云南、四川、内蒙。在西藏，他发现，远方并不遥远，远方就在你愿意开始听风的时候。在乌拉特草原，不止发现漂亮的砾石、不知名的小白花、粉色花，还有与沙子一样颜色的变色龙似的动物；更是感觉到一步之下，就有无数的虫蚁在它们以为的世界里生活。在这里，听，已经成为最好的交流、表达方式。听，已经具有了某种沉甸甸的内容。

面对大自然的一切，叶晨并没有停留在听上，他还是个思考者、发现者。他也引领着读者一直朝前走。在不停地行走中，他与我们分享一种体验，“在这样的路途中，会遇见自己，这一个自己，与以前藏在熟悉与平淡中的自己，与平静如水生活中想不到波浪的自己。是不一样的”。

有人曾经这样问登山家乔治.马洛里:为什么要登山？他的回答:因为山在那里！这句话，被户外运动者奉为经典。我们不妨也问一下叶晨，为什么要听风？因为风在那里。他会这样回答吗？（任泽健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