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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民工 回家路到底有多远?

www.zgfxnews.net 来源:四川农村日报 发布时间:2012-01-20 21:14:42

过年原本放7天假,但公司又改为只放3天。“3天假期太短,不回家了,正是挣加班费的时候。”黄峰不觉得少放假有什么不好。一提到加班费,这个腼腆的年轻人突然兴趣盎然,忘了一夜的劳累,滔滔不绝地讲起了“加班费计算公式”。“底薪除以21.75……

◎春节将至,“回家”成为成千上万在异乡劳碌奔波一年的农民工最期盼的梦想。他们有的已在路上,有的即将踏上归途,有的却因为种种原因,只能留守在打工地,遥望家园。

◎工棚里和古蔺老乡喝着廉价高度酒团年的付方择,买到了车票却不能回家的刘朋军,对过年加班工资有着浓厚兴趣的年轻的黄峰……寒冬岁末,记者行走于建筑工地、工业园区、农房出租屋,走近身在异乡的农民工,记录他们真实感人的“回家”故事。

一张没用上的回家火车票

人物:刘朋军 年龄:30岁 工作:家具厂喷漆工

接到家具厂老板要他过年帮忙加班的电话后,刘朋军捂着火车票思索了几分钟,横下心不回家了。

聊qq都不熟练的刘朋军打算在网上订一张回家的火车票。在网吧鼓捣半天后,他无奈地甩了鼠标,“对于我们玩不转电脑的人来说,那简直是一件很‘扯把子’的事。”

于是,1月9日早上7点,刘朋军从沙渠镇坐车到大邑县城,找卖票点,排队,等候。在等待一个多小时后,他买到了10日下午到宜宾的火车票。虽然冒着小雨和寒冷,来回跑了近50公里路,但他很兴奋:明天就可以回家了。在成都打工两年,刘朋军没有回过宜宾高县山区的老家,原因是“没挣到啥子钱”。而今年春节,他有了回家的冲动:年迈的父母身体一天不如一天,两个七八岁的儿子在电话里总有说不完的话。

下午1点,刘朋军揣着票高高兴兴回到了沙渠镇的出租屋,四五个工友听说他明天就回老家,都过来聊一聊。正当聊得起劲时,刘朋军的手机响起来了。通话中,他先是显得惊讶,继而难为情,最后犹豫地挂了电话。“呵呵,明天可能回不去了哟!”刘朋军苦笑着对工友们说。打电话来的是他以前的一位家具厂老板,现在成都新都区龙桥镇。老板告诉他,厂里这几天在加班加点生产家具,喷漆工人手不够,要求他过去帮忙,每天150元,而且今天就得过去。

回家的火车票已买好,却突然被要求留下来,刘朋军陷入了犹豫中。150元一天,比平时的工资多了60元左右,“这个倒是划得来。”但让刘朋军难以决定去留的主要原因是,他不好“得罪”这个老板。半年前,是这个老板帮忙把他介绍到了沙渠镇现在这个家具厂。刘朋军说,如果拒绝,明年来很可能要重新找工作了。捂着火车票思索了几分钟后,刘朋军横下心不回家了。他马上收拾碗筷,往塑料袋里塞了几件衣服,告别了工友。

去往新都区龙桥镇,要在大邑县车站坐车到成都金沙车站,再转到新都区。原本该收拾准备回家的一天,刘朋军注定要在车上度过,而这车并不是回家的车。他凝神望着车窗外,手上反复地折叠着那张51元的火车票。父亲突然打来电话,询问买到票没有。刘朋军大声说:“暂时不回来了,要加班。”电话那头父亲似乎埋怨了几句。而隐约传来的是两个孩子争抢手机喊“爸爸买玩具枪”的稚嫩声音。他赶紧挂了电话,眼睛潮湿了起来,怕别人看见,低头继续折着那张火车票。

一对父子的工地团年饭

人物:付方择 年龄:58岁 工作:建筑工地木工

付方择在外打工十多年,“游”了不少城市,但每个春节都要回古蔺那个小山村过年。

1月8日下午,都江堰市郊区建筑工地上,一阵“嗞嗞嗞”的锯木声停了,付方择放下了手中最后一块木板。抵近年关,该做的工作已完成,他准备回家。

“今天还不忙着回古蔺老家,先去郫县犀浦看儿子。”付方择说,这一年来,他和儿子都忙活在成都的建筑工地上,一个在都江堰,一个在郫县,平时见面时间不多。儿子工地上的活路没做完,估计不能回老家过年了。天快黑时,付方择赶到了儿子所在的建筑工地。等到儿子忙完,已是晚上7点过,不方便去较远的犀浦镇上吃晚饭了。回到工地板房宿舍,付方择和儿子邀了两位同村的工友,就在宿舍的简易饭馆点了5个菜:青椒回锅、梅菜扣肉、豆干肉丝、炝炒菜薹和番茄蛋汤,外加一瓶9块多钱的泸州老窖二曲酒,总共55元。

简陋的工棚里,昏黄的灯光下,一口烈酒下肚,家乡话便聊了起来。付方择和老乡不清楚自己这一年到底比别人挣得多还是少,但他们最明白不过的是,“外出打工比在老家务农不知好到哪儿去了。”付方择的老家在泸州古蔺县石宝镇的一个深山村,离古蔺县城90多公里。穷,在家挣不了钱,村里的劳动力纷纷外出打工。付方择和老乡们把经济账算得明明白白:在家种高粱和烤烟,一年下来,除去投入,每天只挣5.8元钱。而在外打工,即使当个刷墙的小工每天都能挣100元。

儿子告诉付方择,他正在“和上头勾兑”,也许明年能承包一个项目来做。这消息着实让付方择高兴。他一直很满意自己给儿子取的名字:付坚毅。31岁的付坚毅其实是一名四川农业大学2005年毕业的大学生,也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。“不安分”的付坚毅不愿上钱少的班,更不愿回老家。毕业后就“闯荡”,做过销售,开过餐馆,不少时候处于失业状态。一个偶然机会,在朋友介绍下进入建筑工地做测量,似乎找到了发展方向:当包工头,开建筑公司。“坚强,有毅力。”付方择说,这正是他所希望儿子做到的。

“明年我还要出来‘游’一圈。”付方择习惯性地把外出打工说成“游”。实际上,他在外打工这十多年,的确“游”了不少城市,但每个春节都要回古蔺那个小山村过年。“正月十二58岁,过了大年就出来。”付方择说,干不动重活了,就帮着儿子打理打理。

菜凉酒尽。付坚毅换了脏衣服,去掉头盔,坐公交车回成都市区的出租屋,留下父亲与老乡在工地板房聊天和住宿。“其实,他心里没把自己当成是和我们一样的农民工。”付方择说,儿子非常想在城里买套房子。

一个想家更想挣钱的年轻人

人物:黄峰 年龄:16岁 工作:车间一线操作工

“3天假期太短,不回家了,正是挣加班费的时候。”黄峰不觉得少放假有什么不好。

1月11日,清冷的凌晨7点,成都某工业园区的路灯还亮着。当一批公司班车载着员工驶向车间时,另一批班车载着车间出来的员工驶向宿舍。黄峰是回宿舍员工中的一员。这个月,他上夜班。看外貌,听声音,马上就能判断这是一个不到20岁的孩子。实际上,他只有16岁。“上夜班不累,干的活和白班一样,而且每月还多100块钱。”黄峰说,虽然只上了5个月的班,但完全适应了。他的工作简单机械——为手机贴膜。

过年原本放7天假,但公司又改为只放3天。“3天假期太短,不回家了,正是挣加班费的时候。”黄峰不觉得少放假有什么不好。一提到加班费,这个腼腆的年轻人突然兴趣盎然,忘了一夜的劳累,滔滔不绝地讲起了“加班费计算公式”。“底薪除以21.75天,是每天工资,再除以8小时,就是每小时工资。工作日加班费就是小时工资乘以1.5,周末加班乘以2,节假日加班乘以3。”黄峰说,之所以对加班感兴趣,主要是底薪太低了。他的底薪只有1350元,还要扣除200多元的社保和公积金。只有加班才能多挣钱。在决定过年加班时,他就已算过加班费了,“大概能多挣1400块左右吧。”

真的不想回家过年?黄峰从得意的兴奋中回来,低下头小声说:“说实话,还是想,但更想多挣钱。”他的家,在宜宾高县一个农村。父母都没有务农了,在村里的街上做裁缝和小生意。黄峰也从来没做过农活。因为厌学,去年上半年高二就休学在家,父母软硬兼施也不能把他“请”回学校。他一门心思想的,就是出去打工。他有个哥哥,从一所“三本”学院大学毕业后到处找工作,现在也只是在深圳一个汽车厂当一线操作工。“考不起好大学,读了也白读,村里都这样认为。”于是,去年7月,就在这个公司招人的消息传得连偏远山村的农民都知晓的时候,他一个人来到成都报名进厂了。8月进公司到现在,黄峰攒下了1600多块钱。“手头有钱的感觉真爽。”他小声而惬意地说。

在深圳打工两年没回的哥哥,今年也不回家,老家的父母将第一次独自过年。黄峰想买点东西寄回去,原本就心疼他出来打工的母亲坚决不允许,电话里唠叨着叫他要吃好、休息好。

理想有点贵 漂着有点累

采访几天下来,有温暖,有心酸,也有感叹。

付方择的热情和烈酒一样。像他这一代农民工原本应该安享晚年,但是为了圆儿子的城市梦,他继续走着自嘲为“旅游”的打工之路。

刘朋军买到一张回家的火车票,并不容易。他腿瘸不方便,还晕汽车。从沙渠镇到成都金沙的一路上,他坐车呕吐了三次,加上回不了家,一直闷闷不乐。他有过挣大钱的想法,但老家修房借的两万元,3年了怎么也还不清;他有过留在城市的梦想,但大他一岁的表哥在城里买房的按揭,比他工资还高出一倍,这让他对城市望而生畏。过年,他最想的是回去看望父母,给两个儿子买玩具枪。但这次,他又只有在这个城市孑然一身了。

无法把黄峰视为农民工。聪明伶俐的他,本该坐在教室里解答数学题,现在却在异乡津津乐道于加班费。在城市,和他年龄相仿、情况类似的进城务工青年越来越多,他们是不是近几年农村出现的新“读书无用论”的迷惑者呢?

他们是城市的建设者,又是城市的匆匆过客。他们渴望融入城市,又对城市心怀畏惧。每年团圆之时,他们像候鸟一样迁徙,或者欲迁徙而竟不得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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